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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霍米·巴巴的上海演讲(陆兴华)

admin 星期三, 01/30/2013 - 17:13 发布
评霍米·巴巴的上海演讲(陆兴华)

 

转载自理论空间,作者:陆兴华

1-野蛮主义和文明性之间的提法,是折中。我认为他太消极地来看野蛮主义了。他是这样来启动听众的:他去纽伦堡齐柏林广场,心情很复杂,想到了阿多诺的这样的话:民主内本身会产生的野蛮主义,远比公开反对民主的法西斯主义可怕;在今天,野蛮主义与文明性的对立与在希特勒时代一样尖锐。我们的态度,他说,应该是取中。在这个态度,我认为,仍然是多无文化主义态度在支配。我认为他不够正面来看野蛮。他已经看到alterItas和simultas之间的区别,但是他被文化间的、个人主体间的野蛮主义和文明性的对立吓坏了。

施米特、巴迪厄、朗西埃和齐泽克都认为:一个不满于德国军事-经济-技术-金融资产阶级统治秩序的潜在纳粹,一个在以色列土地上谋求解放战争胜利的青年恐怖分子,他们潜在地也都是一个革命者,与青年毛泽东没有区别,无论从交互文化角度还是在个人主体间的政治斗争角度看,都是如此。而多元文化主义的立场是:好好主义式的文明性,他们觉得不大好,见血的谋求真政治的野蛮主义,他们又吓。他们要强调之间:在纠结中,在杂交中,在一系列策略支配下,被边缘化的主体终天有办法来对付权威,有更多的新意冒出来后,世界还另有可能性;全新的异质性,将来改变整个世界。等在那里好了,就像巴巴所说:在过去列经很多次仍然死不掉,未来诞生很多次但仍生不下来的纠结、交杂中,我们在那里等待一种全新的全球历史和全球伦理的到来。但我要问巴巴:我们等在那里干些什么好呢?就这么干等着很多年,让历史在那里原地踏步?

说到这里,想起我当时想这样问他:今年六月他与杜维明在北大的关于儒家主义的讨论中,他到底是取了什么立场。我想,儒家绝对是一种好好主义式的文明性派头:只要让我来统治,那么,我其实礼仪呀伦理呀都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。中国在经济上强大了,终于也轮到来给其余的世界上一课了。这种发酸、作臭的文明性,我们是不是需要一些新的野蛮主义来折中掉呢?我们只能穿梭在儒家主义和法家主义之间的?连这个“之间”也是保守和反动的?巴迪厄和齐泽克说,从中国法家到法国雅各宾主义者到列宁到毛泽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“交互文化”和“主体间性”的差异和对立,它们是全人类、全球政治的集体历史坐标。从这个角度看去,巴巴的这个野蛮主义和文明性之间的荡秋千式的全球伦理模型,是儒家式的一厢情愿的。

2-查克拉帕蒂上周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:现在我们一定要警惕朗西埃和巴迪厄思想中的无政府主义倾向。这句话更提醒我们当前的理论工作中我认为三种非常对立的阵营:阿甘本式的对于这个景观国家装置的舍弃和出离,巴巴这样的多元文化主义者式的“各文化之间的无限新意”式的对于全球化伦理-政治之未来的期待,再就是巴迪厄和齐泽克式的革命者的态度—-一切还都不算数,历史是immanent于我们的每一次原创式行动中的,未来取决于每一个当下决断。这三者之间是我认为无法调和的;应该认领其中的一个立场,再来开始讨论。面对巴巴这样的学者的陈示,我们自己必须当场对这三个立场作出选择:已经没有再东张西望地摇摆一段时间的奢侈了。

3-巴巴的演讲既有革命斗士的雄辩,又有乡村牧师式的文学式的优雅,在前面的三分之一的理论描述中,他将理论概念当作诗那样念出来的劲头,着实羡慕死了我。在自己的理论工作中,我们根本没胆这么堂皇地将自己的理论构思像诗句似地唱出来,使每一个概念都做到绝对的清晰-、清楚和明确。我原来以为,理论是讲话者的个人概念运算,说出来会不被听众待见,应该在演讲中省却理论推理的过程。这次听下来,我的总结是,我们也应该像他那样自信地去当众谈论我们的理论工作,一谈就要谈得它每个概念、每个词都明白,对听众集体负责地去讲明白,这样,久而久之,我们的理论工作才会有信誉,听众才会期待着来听你。在当前,汪晖式的不顾听众反应式的理论写作充斥着我们的学术圈,我们理论工作者的演讲能力已信誉扫地,我们必须修炼得像巴巴那样地来讲理论优雅地推到公众面前,否则,我们理论工作得就到哪儿也保不住自己的饭碗。